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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算黄算割,算黄算割!” 当清脆悦耳的鸟叫声萦绕耳畔,心里泛出一阵感慨,麦子黄了。 记忆里的麦收打场,是在老家的时候,儿童时代最开心的时节之一。 农村的忙假专门为了麦收而放,温馨繁忙的麦收打场,至今令我向往。那仿佛一幅经典的画卷,在我的脑海里历久弥新! 我的家乡在陕西眉县斜峪关村,童年时期五六月份,是丰收的季节,田野里青黄的麦穗饱鼓鼓。 我们小孩子会随手拽下一支麦穗来,双手合在一起揉搓,再长长地吹一口气,麦壳被吹走了,只剩下一粒粒饱满的麦籽静静躺在手心中,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,一股鲜嫩的甜香沁入心脾。 麦穗放在口里多嚼一会,还可以嚼成泡泡糖。伙伴们一起吹泡泡,比谁吹得大,欢声笑语随着起伏的麦浪飘得很远很远。 光场 备割 由于父亲常年在外工作,母亲便会让大伯提前帮着整理打麦场,家乡话叫‘光场’。就是用牛拉着碌碡一圈圈干轧几遍,再用架子车拉来水,一瓢一瓢的泼湿地面,再轧、再泼、再轧…… 碌碡跑动起来时‘吱扭吱扭’的,途中还要用破竹笊篱往碌碡上弹炕灰,直到场地变得瓷实光滑。 母亲提前把家里镰刀、扫帚、木锨、簸箕……一堆布满灰尘的“法宝”从屋子角落里捯饬出来,用磨石把镰刀磨得锃亮,为一年一度的收割大战做准备。 “豆熟一周,麦熟一晌。”头天还看着不能收割的麦子,经太阳爆晒隔着一天忽然满地就黄了。 这个时节,甘肃天水一带的麦客也会不约而同来陕赶场‘帮忙’抢收。当然除非不得已,人们是舍不得花钱叫‘麦客’割麦子。 割麦 拉运 家里有四亩多地麦子,那时还没有收割机,都要靠人割。麦黄时,早上天色麻麻亮,母亲便背着水壶领着我们姐弟三人来到田间。全家人在地头一字排开,猫着腰,对着麦地展开攻势。 母亲是割麦的好把式,一天能割一亩地的麦子。割麦时,她先割一束麦子,然后把镰刀往腋下一夹,两手把这束麦子分开,麦穗对齐,上下交错,最后两手朝相反方向一拧,一个腰把就拧成了。 母亲再次弯腰,身子朝麦子跟前一扑,左手揽着麦秆,右手将镰刀在眼前逆时针方向挥动着,只听嚓嚓嚓几声,一捆麦子已经拥在母亲怀里。 母亲直起腰亲昵的抱着麦子,那轻巧的动作就像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,小心翼翼地往腰把上一放,然后膝盖顶住麦秆,两手抓住腰把两头,用力一拧,一捆壮实的麦捆就躺在地上了。 母亲起身用衣襟再抹一把脸上、脖子上的汗,弯下腰又开始了下一趟的收割…… “足蒸署土气,背灼炎天光”。临近中午,头顶热辣的阳光,脚踩滚烫的土地,虽然穿着长袖衣服,可尖尖的麦芒还是在裸露处烙下了备印,经汗水的浸渍,蛰人滴很,钻心的疼。 我们姐弟三人割一会就得坐下歇会,而母亲很少坐下来休息,她在与时间赛跑。即使天再热,身体再疲乏,她在浪费时间上显得很吝啬。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,母亲看着身后的麦捆一排排一行行整齐的排列着,她脸上露出欣然的微笑。而我们早已累的腰酸背痛,气喘吁吁了。 我仿佛拼尽了自己瘦小身体里的全部力气,可还是感觉装满麦捆的车子艰难缓慢的往前移动,等上了坡,腿都软了。 我看不见前面的母亲此时拉着车子的样子,但一定是额头都快要挨到路面的那种令人心酸的挣命姿势。 一镰继一镰,一捆复一捆,一亩又一亩,这样艰辛的劳动庄稼人要坚持着,一天、两天...... 每割完一块地,好像士兵攻下一个山头,会很有成就感。不几日田野里所有的麦田都像脱下了棉袄似的,褪去了耀眼的金黄。 碾麦 扬场 终于,麦子全部割完捆好了,开始往地头扛,母亲叫手扶拖拉机拉回麦场。母亲还要喊我们在地里拾一遍麦穗,做到颗粒归仓。 接下来就该摊场碾麦了,这天,老妈喊我们早早起来摊场,我们主要把麦捆抱到场子上,母亲拿个镰刀割断麦腰,把麦摊的薄厚均匀,晒着。 碾场,会请村上的拖拉机师傅,车后拖着一个大碌碡‘吱扭扭’转着圈在摊的麦子跑。中间最少还要用叉把麦秸挑起来翻两场,接着在碾,看着大碌碡在麦上起起伏伏的碾着,全家人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。 抖场,就是把麦草和麦颗分开,然后把麦草堆成麦草垛。下来就该‘扬麦’了,靠自然风。 此时,麦场上传来木锨的‘嚓嚓’声和扫帚划过的‘沙沙’声。 大伯用木锨把麦籽与麦糠混合物轻盈的朝空中斜向上扬,就会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麦糠在空中如天女散花一般纷纷飘远,麦籽则调皮地垂直蹦落到地面。 大伯一下又一下的扬,我妈带个草帽,拿扫帚一点又一点,轻轻扫开!可别小看扬麦,也是个把式活。 晒麦 入仓 接下来开始晒麦。用推耙摊薄,隔一会搅下,越是大中午最热,越是要多搅,还要赶走偷吃的麻雀,小鸟鸟,这个活一般是我来干的。 最少晒三到五天,晒一次就能少半袋麦,晒过的麦子放在嘴里一咬咯嘣响,就说明晒好了。 装起来收进麦仓,今年的割麦夏收工作就基本结束了!在我记忆里黑洞洞房上的麦仓里有吃不完的粮食。 小麦终于入仓了,麦草在后院摞起了垛,我们也收忙假了。 “雨大了,忙罢了,棉花骨朵长大了……”童谣声里,一季的夏收结束了。 千百年来,家乡那些庄稼人的劳作方式基本上没有大的变化,记得唐代诗人白居易在《观刈麦》里写到:相随饷田去,丁壮在南冈;足蒸暑土气,背灼炎天光;力尽不知热,但惜夏日长…… 我这些童年经历,父辈的辛苦、勤劳、不怕困难,是我一辈子的生活财富。 花开花落,沧海桑田。一晃几十年过去了,当年的打麦场己经不复存在,然而,那循环往复‘吱扭扭’碌碡声却一直碾在我的心头。 曾经的麦田,己经被片片果园代替,再也没有那望不到尽头的金色麦浪了…… 想念那再也回不去的童年,以及那再也回不去传统的农耕年代。 | |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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